池中鲨

24.1.31医院社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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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后】我的长官·终焉(下)

完结。
待修。
后面仓促了……

——————————

我不知道我们是怎样被飞机带离军区的。

我们被带到了皇族的疗养院。

她在疗养院的急救室里抢救。

天再亮一点,便轮到我去善后了。

直升飞机在两地周旋大概只要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热兵器的时代一切都进展的很快。

比冷兵器时代无数酷刑更折磨人的是蜻蜓点水般的感情或者戛然而止的使命。

我在一层看到了一具脑袋被炸成花的尸体。

他们告诉我这是席尔晴。

尽管她是来杀璎珞与我的,但穿着帝国的军装死去,我们还是要按照烈士收容处理。

仔细的思索我们之间短暂的交流。

我想她并没有唤起我们曾经世界的记忆。

所以在这里,她没错,只是站队的时候没考虑全面,只是……璎珞还记得,所以恨的一枪崩了她。

这到底算不算是一种轮回?

我下意识的想为璎珞去开脱,她……实在杀了太多的人了。

他们推着轮椅带我来到隧道另一段山林中的基站,白日下浓厚的血腥味从树的枝叶上散发出来,夹杂着草木的异香,如果是前几年已经快要忘却了宫廷记忆的我,我还尚能忍受,但现在太清晰了,伤了头部之后,我总有种错觉,仿佛几个月前我还是一个万人敬仰的皇后娘娘……

“咳咳咳……”
“傅长官,您还好吧?要不我们送您回去吧?其实善后……”
身后推着轮椅的负责人在我身侧低声说着。
“没事的。我可以。你们不清楚的……善后起来不知道要多久,还是我带你们捋一下吧。”
“那好吧。麻烦长官了,刚取完子弹,长官有什么不适请立即与我们讲。我们会送您回去的!”
“好。”

卫兵推着我慢慢的走,随行部队跑到天台去收集尸体残骸以及他们的遗留物品。

有一队人在基站以东500米的沟渠里发现了一筐尸体的残肢。

初步估可能至少来自5个人的身体。

其实我只是想要看她走过的路。

我想知道她是如何带着一身的伤出现在我们约定的地方,然后用力环抱住我将我从深渊拯救的。

我以为我做好了接受一切的准备。

可是每当我发现的比我构思的罪孽还要多的时候我的心就会剧烈的抽搐一下。

接着就像拧带水的衣服一样,在残酷的事实面前慢慢的绞痛,然后难以呼吸。

掺杂了太多的现实。

这个世界里我们是军人,是军人就永远无法避免这些。

就算是内斗,可它也是战争。

在这里的三十几年,让我在推开办公室门,发现她不在的那个瞬间收回了通过死亡逃避苦难的念头,掩埋了懦弱的自己,而她却是愈发刚强……与执着。

“长官,这面墙上有小魏长官的血渍。”身旁的负责人拿着平板把电子报告放到我的手上,他整理了一下着装然后缓缓的说着:“那样的炮火,电梯肯定是损坏的,但是我们复原路线时发现小魏长官曾经尝试过乘坐电梯,所以她应该在这之前就已经出现了思维水平下降的症状。然后我们勘察了楼梯,只能走到一层,一层通向二层,我们在倒塌的墙板上检测到了小魏长官的痕迹,那个墙板尚且是可以走路的,但是从二层往上……她是从我们面前的这堵废墟墙爬上去的。那个碎掉的窗户口上有她的血。”

听着他平淡的语调,我好像想起来了什么,她的胳膊在月色下泛着星光,被我压在墙上吻的孩子气都喘不上来。

所以,星光是玻璃的碎片?

湿润的墙面不是潮湿,也许是她已经开始流淌的血液。

所以,最后的拥抱她瘫在了我的怀里。

面对那面废墟叠加起来的墙,在这个顶端猫洞一样的破口处,我好像追寻到了她孤寂的身影。

“傅长官。”
负责人递给我一包纸。
他看着我抽了抽鼻子,尴尬的笑了笑,便转身离开了。
我用拇指和食指用力的捏着这包纸。
我不想去擦。
我早该为她哭的。
这个什么也不说,也不解释的孩子。
我还是输给了她。

明玉是午后外勤小队在附近村庄发现的。

外伤都被村医缝合好了。

但军医探出了严重的内出血,所以血压才会一直低下,他们将她紧急带回了帝国医科。

我是稍晚一点才见到负责人的。

本以为那名村医叫叶天士,没想到竟是那个染满鲜血的士兵。

他是大皇子编制下的人,垫后离开的时候却拖着从树枝上坠落的明玉,沿着反方向走了五公里。

直到把她交付给那个年迈的村医。

他竖着枪守在村口,一坐就是一夜,到第二天中午,外勤寻了过来。

我看着平板说不出话来。
负责人在身侧问道:“你认识他?”
“嗯?”
“我看你好像很在意叶天士这个名字?是旧识吗?”
“……算是吧。”我抬起右手摩擦着平板上的凸起然后将它按灭。“似乎以前见过这个人呢。”
“也是。”负责人走到窗边点了支烟,然后看了看我,转手又把烟掐灭了。“不好意思,习惯了”他笑笑。“其实这个人,叶天士,在第二次对南战争时歼灭了不少敌军,立了二等功,您有些熟悉也是正常。是个挺不错的士兵。”
“这样吗……”

两只手在腿上交握,金色的袖口倒映出的世界有些扭曲,上一个世界的太医,却是这个世界里的屠夫,可是我偏偏觉得叶天士还是那个叶天士,就算他没有另一个世界的记忆,他还是救人的那个叶天士。

思及之前璎珞所犯下的杀戮,我好像有点顿悟了。

救与杀也许本身就是共生的,甚至于,杀可以保护更多的人。

叶天士可以为了背后的千万民众殊死搏斗,也可以为了一人独守村口。

我可以理解叶天士,我应是也可以理解你的。

因为有更重要的东西,所以破坏掉另一部分只是一种保护的手段。

世上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璎珞杀了那些人,却救赎了我。

她仅仅是不应该那么残忍。

但她的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但她恨的。

是我扔下了她这么多年。

这不是我这一次牺牲就能填补回来的伤痕。

现在才是弥补的开始。

“璎珞。”

这样寂静的夜晚,我却只能在临时安置点于月光中亲吻你的怀表。

简单的金属表罩上有无数条战争岁月擦伤得痕迹。

我想我每日修补一点,大概还要很久很久。

摘下眼镜,将漆在烛焰下慢慢烘干。

我不知道你醒来时还能记得多少。

但我已决定要走完你走过的路,要记得你的决定,要把你刻在我的生命里。

营地的号角声如约想起,熄灯只是几秒钟的瞬间,出任军情局局长的那些年我在背后甚至终日不见天日,可我现在蜷缩在被子里却感觉到孤独,或许……也有一点兴奋。

谢谢你跨越两世不懈的努力,魏璎珞。

我想要回应你。

第二日天空乍亮,哨兵吹响笛声,卫兵告诉我疗养院有新的消息。

高宁馨醒了。

于是我与负责人道别乘坐第二批飞机飞回了疗养院所在的那个山里,护士推着我的时候,她就躺在坡顶的长椅上。

“有多少问题想问我?还是要把我揍一顿?随你了,傅大长官。”

大概是听到了我车轮压过草地的窸窣声,长椅上的女人穿着病号服没有起身,傲慢慵懒的声音伴着摇晃的手臂,让我有一瞬间觉得她还陪着我在这个世界里真好。

“你身体怎么样了?”

我摇动车轮,停在了她的身边。

“我挺好的……嗯???等等,你……富察容音?”

“嗯。我,富察容音。”

“哎,真是见鬼了,你不应该问点别的?”

“问什么?”

“问魏璎珞呀!”

高宁馨撑着椅背坐了起来,一脸惊奇的望着我。

“嗯。问你怎么把璎珞放出来了,然后把你兴师问罪一顿?”

“对呀!你看,我这今天都在这坡上躺平了,你这轻轻一推,我从这地里咕噜的滚下去。不就凉了嘛!”

“是啊。你凉了,然后呢?”

“什么然后?”

这个傲慢的人儿终于也露出了一点茫然,大眼瞪小眼的等着我发话。

我欲言又止的笑了笑。

想如今,我也可以单枪匹马的逗逗这个高贵妃了,也是真不容易。

“不是,然后呢?你倒是说话啊?”

“你急什么。”

“哎哎哎,你这话说一半我怎么不急?”

“反正你都要被我推下去了,我干脆就不说了吧。你还是头一歪在山脚下凉着吧。”

“富察容音!”

女人被我气的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然后应该是一阵眩晕又趴了回去,她瘫在长椅上哼唧。

“高宁馨。你不就是想帮完魏璎珞后甩甩袖子拍拍屁股两眼一闭直接去找她姐吗。”

“你……”

“你还当我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啊,我这世可是做过军情局局长的,你的那些论文我早都看过了,自杀,尝试潜入下一个世界,然后再自杀,直至你发现那个和你来自同一个源世界的阿满。”

“呵呵呵呵,你这个门外汉竟然还看的八九不离十。既然大家都知道了,为什么不动手?魏璎珞可是因为我放出去才伤成这样的。你现在不该解决完我然后去疗养院看看昏迷的她?日夜相伴?又和我在这废话些什么呢?”

“我确实应该去看她,但还不是现在。高宁馨,别掩饰了,我知道你在帮她,因为她是阿满的妹妹,如果你不放她出来而是按我原定转移她的计划走……也许我就再一次跳下去了。”

“切,你喜欢跳楼管我什么事,既然都知道了还来找我说什么。怎么要翻旧账吗?当初误以为你们姐弟是伤害阿满的人那可真是对不住,宁馨这相给您赔个不是。”

“高宁馨!你好好的能不犯病了吗?”

我看着再一次阴阳怪气的她,心里就窜出来一把火,真是一点都不想让人好好的把话说完,亏她救璎珞市隐藏的还挺好,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

“魏璎宁没有游离到其他世界。她就在这。”

虽然身体比以前强劲了不知多少,但还是习惯平静下来慢慢的说话,我看着她,直至她无所谓的表情多出了一道裂缝,我才继续说道。

“皇太女卫宁,那个把我们救出来的卫宁,就是魏璎宁。璎珞的姐姐,她在这一世璎珞儿时的时候就已经认出了她,并认她做了义妹。”

“这……这怎么可能。你开什么玩笑?皇太女?一点都不像……明明一点都不像……”

“人的面具是会变的,但心不会。你一直尝试寻找原来那个需要庇护,需要同情的阿满,可从没想过在这个世界里她也可以成为庇佑一方的皇太女。”

“富察容音,你……”

“此行没有别的事,只是想看望并告知你这件事。我也接受了几天才有所习惯。既然我们的纠缠从这开始,现在也是时候结束了。”

我冲她笑了一下,便慢慢的摇动把手,从坡上退了下去,车轮压过杂草,露出细嫩的花枝,于一段感情开始的误解,就用新的感情将它终止好了。

最初的最初我觉得高贵妃这个人真是一个不可理喻不可原谅的人,直到后来我才发现,原来浓重的爱意是会生出嫉妒与怨恨这些与美好相反的阴暗的,而事到如今,我才真正的理解,为珍爱之物不择手段可能是人性中的本能。

我曾经妄图消灭它,最后却因为觉得自己沾染了污秽,自尽谢罪。

现在它们与我的爱共存于心间。

九月十三日。

我已经可以正常行走了。

新一轮的首席大臣选举第一次海选在卫宁的主持下正式开始。

这一天他们告诉我璎珞已经苏醒了,但自主意识还没有完全恢复,她不能调用记忆。只有短暂的短期存储。

九月二十七日。

截止今天我在全国各地总计参加了十八次的演讲,报纸上也偶有我的头条。

我进入了候选人三十二强。

这一天璎珞已经可以像个孩子一样正常走路吃饭学习了。

信箱被管家打开。

他们给我寄了她的三张照片。

第一张是清晨她安静的睡脸。

嘴角与枕头上有渍,怕是流了一夜的口水。

第二张是她进行康复训练的背影。

一如从前站军姿时的挺拔。紧身衣下的瘦弱身材略有恢复。

第三张……

是监控画面。

夜幕降临她坐在桌边不知为何眺望着远方。

信封里掉出一张明信片。

我翻到背面,上面只有短短的一行字。

「北方有你,何时再会?」

这笔触与我像了七分。

“璎珞。”

她……没有忘记吗?





八月二十一日。

这是我的第一次苏醒。

我只匆匆看了一眼她离去的背影,便又陷入了沉睡,就连智能的机器都为监测到这短暂的一秒。

我又睡了。

想来从晚宴吃了带有茉莉的东西,我就接二连三的在这医院里昏着。

然而这次我没有陷入幻境,毕竟听医护人员说高宁馨那个家伙也昏了过去,终于没人给我做催眠了。

中央科技学院的院士就是不一样啊。

八月二十三日。

她帮我翻了个身。

我闻到了火药的味道。

好像有人说她去过军区了。

去那里干嘛?

没有什么好回忆的地方。

八月二十九日。

这次她隔了很久才来。

好在我最近也是断断续续的有着意识。

也许是错过了中间几次短暂的交流。

她在跟我讲过去的故事。

讲我们在紫禁这个乡村里的故事,

然而我依旧不知道她到底是谁。

她是何模样?

她叫什么?

九月一日。

她跟我说她决定接受姐姐的邀请参加竞选。

姐姐?

是卫宁吗?

九月二至十一日她再也没有来过。

九月十二日。

她应该是于夜中潜入了我的房间。

不能动的日子太过无聊,我有时就会像在野外训练时那样数着每日的时间。

最近更是为了见到她,我愈发的精神,反正白昼或者黑夜对我都是一般的。

她一如既往的寡言少语。

只是用水擦拭着我的身体,但是这次她的手却在抖。

“我还是害怕的啊,璎珞。”

“就算我用最大的力气去效仿你,去努力工作,可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就又变回了那个自怨自哀的自己。”

“我多希望你能告诉,如何才能在一个人的时候坚强。”

其实做自己就好了。
又何必去效仿我呢。
我若是成功又怎会躺在这里睡大觉。
抛你一人努力。

我好想如此这样安慰她,但如今我只有听的份。

她的嗓音有点哑,带着独特的端庄的魅惑。

她的指尖是温凉的,可掌心却是炽热的。

“璎珞啊。明日我就要前往北方了。海选在那里开始。”

“璎珞啊。曾经的地位是他赐予给我的,所以最后也是他收走的,现如今我要自己去争取了,我要将他给予我的悲哀端庄尽数洗去,我要去重新做回那个任性张扬的自己,那时你还会喜欢我吗?”

她的尾音在颤,我多想回应那句“喜欢”,感觉用尽力气却只能无动于衷。

她等了一会,柔软的长发散落到颈肩,清晰湿热的呼吸迎面而来。

我好像味道了那醉人的茉莉花香。

柔软的唇瓣蹭过干枯的嘴唇。

她灵巧的舌尖在描摹我的一切。

心里泛起涟漪。

我好想去加深这个吻。

她却在牙关前停止。

“原来这样……也是会紧张的啊……”
“我还真是个,胆小鬼。”

鼻尖蹭着鼻尖,最后于我的额头落吻,她便带着熟悉的香味离开了。

真是绝情啊。

指尖传来触感,僵硬的关节开始重新滑动。

我睁开眼睛,泪水流满双颊。

傅容音,你这个伪君子。

那天面对浑身是血的我也要按在墙上拼命索取的敢情是别人了吗?

“pi……骗……子”

九月十三日。

早上8点的查房时间,我友好的向医护人员打了声招呼。

在小护士的惊呼中他们立刻对我进行了全身的检查与精神测定。

测定题很简单,但是我偏不想让她如意。

那个胆小鬼受伤时吃我的豆腐,昏了就不敢了。

嘴里哼着熟悉的小调,我拿起涂卡笔把高分选项涂了一个遍。

九月十四日没有回信。

九月十七日没有回信。

九月二十一日没有回信。

九月二十五日。

我等不及了。

不知为何,我只是想气气她。

那封我苏醒的通知传达到帝都却像卵石坠入湖底没了音讯。

挑了两张自己觉得最好看的两照片,再来一个监控摆拍,我悄悄的打开手电在被窝里抖着手抄了一夜的句子,最后却只剩下了满篇的“容音”和“北方有你,何时再会?”的一句话。

那就凑合用吧。

我找到即将出院的高宁馨,因为我的精神状态评估都是故意涂的,高异常指数下,他们不信我的话,我便只能把信交给她,让她代我邮寄。

“一天之内你就要到安平?你怎么不送到外太空?”

“高宁馨,算你是我的好姐姐,高贵妃,帮帮我?”

“亏你也有求人的时候。”

她嘴角一勾。

“但本宫这次可不是再为了帮你这个小妞。”

“嗯?什么?”

我被她奇怪的笑容与话弄得一头雾水。本以为面前的女人会阴阳怪气的奚落我一番,可她却没有。

拿走信件,女人套上红色的大衣向我摆了摆手。

“邮差可不会一天就送到她的门口,但我可以勉为其难的亲自过去一趟。”

晚上八点五十二分。

我在前来给我注射镇定剂的护士耳里听到高宁馨已经办理出院手续乘坐皇太女亲自为她分配的专机飞往安平了。

什么时候她也能来带我走呢?

陷入昏迷之前我透过纱帘的缝隙望到了最后一眼的满天星辰。

大概是两个月后的某一天。

高宁馨回来复查了。

“魏璎珞,别堆在那了,赶紧给我过来,看电视。”

“你要看电视就自己看,遥控器就在桌子上,别以为跟我姐熟络了,就学着她管教我。”

“嘿,你能不能有点好脸色。老娘跑这一趟是为了啥?”

“你复查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脱口而出。转念一想又有点不对。“容音……容音她让你带什么东西过来了?”

“啊?那倒没。我好久都没见她了。”

“哦。那你赶紧复查去吧。别烦我。”

“?喂!魏璎珞!”高宁馨突然大吼道。“你姐那么温良,你怎么就跟个臭石头似的!我靠!不行你今天必须把电视给我看了!”

“你特么……看什么啊!放开我!”

遥控器被她一把塞了过来,我与她争执着。

这两个月来容音都是渺无音讯。

偶有几封信能带来她对我的挂念。

每一次翻阅,都在我的胸膛里掀起波澜。

信纸的香气已经散尽。

你何时能归来?

日夜交替,数尽星辰。

你何时能再相见?

这里的医护人员从不与我说你的故事。

我想我真的快抑郁了吧。

就像父母在远方打拼的留守儿童。

守着那孤独的一亩三分地。

每一次的回忆都是刻骨铭心。

我想在你膝下跪着的日子了。

日光正好,我查着那金线凤纹感受着您的存在。

看着您一步一步的走向红毯的顶端。

凤凰于飞。

虽然你从不会再转身的时刻向我伸手,而是另一个穿着龙袍的男人。

“现在让我们恭喜帝国的第二十三任首席大臣、第七位女首席大臣,傅容音女士出任就职大典。”

电视被高宁馨强行打开。她按着我的脑袋,让我注视着这一切。

一个长着和傅恒一般脸的男人穿着皇家的金纹礼服站在主持台说着。

随后国乐被吹响。

庆花与碎片从顶端飘落。

有一个女人穿着铁黑色的大臣服,银色的凤凰仿佛要跳出衣服,镀银之线衬着代表首席的蓝水晶在媒体的闪光灯下发出炫目的光芒。

她端庄而又挺拔的走过每一步。

摄像从她的背后拉进镜头。

我仿佛能听到银链咋在水晶之上发出的清脆响声。

她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自信那么的张扬。

镜头划过侧脸,无懈可击的笑容击中心扉。

她站在舞台的中心。

话筒被打开。

她的眼眸里沉寂的万千星辰开始闪耀。

“我很高兴,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上来。”

“我也很高兴,民众们对我是如此的喜爱。”

“所以我真的真的很愿意为了你们为了祖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但更让我高兴的是……”

“我有一个愿意为了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人。”

“为了今天出现在这里,我无视了她整整七十二天零十七个小时。”

“我像留守儿童一般把她留在了一个山中的疗养院里,让她独自舔舐伤口。”

“知道我,听过我竞选演讲的人应该都知道,我是部队出身,几个月前我所在的某军区曾经历了一场‘敌袭’,我们伤亡惨重。”

“一个姓明的上士护我到最后,拉开手雷要和敌人同归于尽。”

“那时我身重了两枪,只能眼睁睁的在掩体后看着她从窗口坠落,索性她现在已无大碍。”

“而我的那位留守儿童,她却在中了ET3,一种急发的军用神经毒气的情况下,打倒了一名同样中了毒气发狂的上校,而那位上校正是她军校的教官,她的老师。在此之前她从未打赢过他。”

“她在与老师的搏斗中断了一条腿,折了两根肋骨,每一寸呼吸都很艰难,她却自行处理了身上的浅表伤口,用一个相当于十岁孩子的思维水平,击毙了一名敌方的谍报人员,翻了两堵废墟墙,穿过满是玻璃碎屑的窗口,然后到达了大楼的顶层。”

“我听到你们的惊叹声了。我知道你们好奇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本应撤退的。但是她违背了我的命令,她脱离了部队,她的唯一目标就是救我。”

“不用倒吸一口气,我猜你们中的很多人应该都可以猜到我的这句话。在我无动于衷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战友从窗口坠落的时候,她却能拖着一身伤痕跨越半个军区去解救她的上级。”

“她是帝国不可多得得优秀战士。”

“可我却抛下她,在伤口痊愈后毅然决然的返回安平参加了首席大臣的竞选。”

“这期间她托人给我来过二十三封信,四十一张照片,我却只回过寥寥几封。”

“所以我也并不是像媒体宣传的那样,是一个爱惜国民的好大臣。”

“我说我要照顾好全国上下的所有民众,却唯独忽视了一直以来照顾着我的那个。”

“故事听到现在,我猜在座的各位已经有恍然大悟的了。之前的演讲里我一直都在强调我的国策、治国方针,所以就职这一刻我想把它给予我最重要的人。”

“你们中应该有人听过这个新法案,听过的人中或许有一小部分已经使用了它……在我遥远的家乡,有一个传统,如果一个男子他救了一位女子,而两人都没有结婚的话,那位女子便会对男子讲……”

“我愿意以身相许以报公子之恩。”

“我为一国之臣,她为一国之利剑,我亦愿报此恩,即便我们同为女子。”

安静的会场忽然间炸开了锅。

无数的私语在傅容音的面前展开。

媒体的闪光灯扑朔迷离,让她失去了光感。

白皙的双手微微发抖,用力扣住演讲台的两边。

璎珞。

我定不要负你。

她在心底默念。

这是她唯一的信念。

短暂的几秒停顿。

心跳如雷鸣击鼓在胸膛里炸开。

魏璎珞张着嘴却不知去说些什么。

一颗心被提到嗓子眼。

她在恐惧。

台下的人们会生吞活剥了她这个单薄的爱人。

她怎能这样。

她宁愿一辈子都不要什么光明正大。

她宁愿被世人永远的忽视。

她只要默默的注视就好了。

恍然间,眼前心爱的女子再次凤凰于飞,这次她的手伸向了自己,可她却退缩了。



聚光灯背后阴影里的卫宁接到下属的通报,演讲正在向不可控制的事态发展,他们询问要不要暂时关掉话筒。

身着金纹礼服的卫宁若有所思的笑了笑,告诉工作人员不要轻举妄动,还按原计划执行。

话筒被再次打开。

只见台上的女人缓缓的摘下了领口那颗最大的淡蓝水晶。

帝国之心。

北部边疆每三十年才会产出2~5颗原石。

其中多半用于外交礼品,质量最好的一颗,将打磨成第一大臣的象征——帝国之心,镶嵌在领口正中心的银凤鼎里。

代表专一、无私与奉献。

“我说过,如果我上台,我会在五年内停止对南战争,增加国民经济收入七个百分点,增加就业岗位一百万个,解决困难国民四百万以上。所以我今天站在这里,获得了皇室的准许,他们允许我将这颗帝国之心送与他人,但与此同时,一旦我犯下错误也将不能通过辞职解决。我将永远失去帝国之心的庇佑。”

“我不后悔,反而更加的开心。我爱她,我也相信我可以完成这些目标。所以……”

女人深吸了一口气。

“嫁给我好吗?璎珞,让我们共同建造我们伟大的帝国。”

安静的病房里,白色的座机被打响。

“皇家的号码。”

高宁馨将电话端到魏璎珞的面前。

“接吧。”

她说着。

魏璎珞松开握红了的双手。

白色的骨节逐渐明晰。

鸣音了七秒后。

那个已经年过七五岁的少女用尽了灵魂全部的爱意。

“你们好。我是魏璎珞。我愿意嫁与傅容音为妻。你们有权拒绝我们的的相爱,但恳求你们请不要去伤害她,请放下你们手中的照相机,强烈的光线,她会痛的。”

沸腾的会场再次归于寂静。

不知是谁,带头停下了手中的单反。

接着成片的闪光灯整齐划一的终止了闪烁。

有人喃喃自语。

魏璎珞。

不就是那个对南战争中的天策魏璎珞?

老魏长官的女儿?

皇太女的义妹?

而她的声音此刻竟是如此的低沉柔和。

傅容音的话筒被切掉。

转而从后台传来一个声音。

屏幕大亮。

那是皇太女卫宁与皇二子卫泽衡的身影。

“帝国第四十三皇太女、皇二子,在此主持,双方夙愿符合我国新修婚姻法案第十三章第二十一条附则十六,自愿结成恩爱夫妻。吾愿在此见证,同时以皇室之名承认、并祝福她们的爱情。”

“没有人生来如此,她们只是刚好遇到了最好的对方的。我愿意为他们喝彩。”

屏幕里卫宁率先鼓起了掌,一段沉默之后,会场终于爆发了认可的掌声。

他们笑着点头认可着为名的话。

强忍着泪水,不管明天的风评会是什么占主流,作为第一个公开运用新法案的女人,今天的她已经死而无憾了。



傅容音:算是用了点小心机。

魏璎珞:终归是被你算计了一次。

傅容音:现在当着全国人民答应我,皇室做保,可就不能再离开我了。

魏璎珞:心甘情愿,












高宁馨可能这辈子都无法知道她们是如何隔着屏幕用眼神给她狂塞狗粮的。

然而她就是吃到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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